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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寄北眉目冷峻, 推着辆凤凰自行车就站在夏芍身后,不知来了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夏芍不禁打量了下他的脸色, 李来娣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到, 更是耳朵根都涨红了。

就算觉得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对上那双过分漆黑的眼眸, 她也总觉得心里发慌。

万一、万一他要打她怎么办?

陈寄北却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递给夏芍一封信,“万辉的信,寄到我单位了。”

夏芍看了眼,信封上的字迹比她左手写的也没好到哪里去,果然是夏万辉的真迹。

她把信收好, 问陈寄北:“你怎么来了?”

“下班路过。”陈寄北接过她手里的粮袋子和粽叶,放到了车后座上。

夏芍就跟他一起往家走,从始至终,陈寄北都没看李来娣一眼,漠视得彻底。

李来娣觉得这比他真要打人还让人难受,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 多看一眼都污了他的眼睛。

“他哥都要不是厂长了, 狂什么?”

旁边的瘦小姑娘见她脸色不好, 沉默了会儿,才轻声问她:“刚才那是谁啊?”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李来娣冷笑着咬重“亲戚”两个字,“大老远从关里跑过来, 非让我妈给她介绍对象, 还这不行那不要,自己挑了个厂长表弟攀高枝儿。陆厂长眼看就要调走了,我看她以后怎么办。”

“那什么陆厂长真要调走了?”瘦小姑娘不太信, “听说他干得挺好的,机械厂的效益年年能在省里排前五。我哥在造纸厂上班,还想托人把他弄到机械厂去。”

“我哥说的,他就在机械厂上班,还能有假?”

跟夏芍说这几句话的工夫,前面买粮的队伍又长了,李来娣满脸不高兴,赶紧拉着人排进去。

买完出来,各个单位中午也都下班了,街上人来人往。

“哥!哥这儿呢!”李来娣眼尖,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宝生正和同事说话,闻言走过来,“你这是出来买粮?”

“对啊,沉死了,你也不知道帮我拿一下。”李来娣发现她哥还没有陈寄北有眼力见。

李宝生这才接过她手里的粮袋,“我还得回家吃饭,就能给你送到道口。”

两边住得又不远,他还差那几步了?

李来娣更不高兴,可是想想她爸妈对这个哥哥的宝贝程度,只能把话咽回去。

不过陈寄北有眼力见,还不是刚结婚会装,而且他马上就不是厂长的表弟了……

李来娣心里又平衡了,看一眼身边的瘦小姑娘,问李宝生:“陆厂长要调去哪,定好了吗?”

一提到跟夏芍相关的人,李宝生就有些不自在,“定好了,今天刚有消息。”

夏芍都结婚了,他不自在个什么劲儿?

李来娣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他被调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也不是哪个旮旯……”李宝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来娣急了,“到底去哪了?你倒是说啊!”

“省商业局。”

“省商业局?”瘦小姑娘忍不住错愕,不是说要连厂长都不是了吗?怎么听着……像是高升?

她忙看向李来娣,李来娣也十分震惊,根本没注意她的目光,“他不是被他小舅子连累了吗?怎么去省里了?”

“他小舅子有问题,又不是他有问题,再说他不是离婚了吗?”

这下李来娣不说话了。

人家高升,她却当是贬职,还得意洋洋地跑去讽刺夏芍,像个跳梁小丑……

李来娣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在同学面前丢了人,夏芍之前看她的每个眼神更是充满了嘲讽。

夏芍哪有那闲工夫搭理她,回家就把米泡上,打开了夏万辉寄来的信。

夏万辉在信上说他一切顺利,上星期就到了家。

听说李家毁婚,夏母那么好脾气的人都被气哭了,后来听说她找了个更好的又松了口气,只是始终不放心。外面人问起,也没敢说换了个结婚对象,怕人议论。

毕竟没见过,村里人要是传起来,说她嫁了个瞎子瘸子,被卖了的都有。

至于夏万光,他才不在乎夏芍嫁给了谁,只问男方给没给彩礼。

夏万辉说没给,他姐全给买成布了,果然夏万光看到那些花布,脸都绿了。

夏万辉用尽生平所学,描述了夏万光当时的表情,看得夏芍不禁莞尔。

不过夏母倒是挺心疼的,拿出一半来说要给夏芍做东西,吓的他都没敢马上把那五十块钱拿出来。

写这封信的时候,夏母已经开始动针了,让夏芍注意点陈寄北单位,后续可能会有邮包。

最后夏万辉写道,还好夏芍提醒他把所有东西都装在包里贴身拿着。有个跟他一趟车的也买了一斤饼干,路上换船的时候人太挤,举在头顶上被人抢了,是谁抢的都没看清楚。

既然还有邮包,就不急着回信了,等东西到了一起回。

夏芍收好信,见陈寄北已经把大地锅烧上了,一边洗手一边问:“粽子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粽子还有馅儿?”陈寄北蹙了一下眉。

夏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我都包一点,你看你喜欢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差点忘了这年代没有冰箱,粽子只能放水里凉着或者放地窖里,带馅儿的比较容易坏。

吃过饭又睡过午觉,夏芍才懒洋洋起身,出去买了一斤肉一斤小豆。肉切成两厘米长宽的块,用调料腌制好,小豆则上锅煮熟,拌上白糖,用勺子一点点敲成豆沙。

“你这是要做粘豆包?”对门孙清看到了问。

江城地处长白山山脉,混居着不少朝族人,时间久了本地人也染上些朝族饮食习惯。粘豆包就是其中一种,用江米水墨做皮,包上豆沙馅的吃食,外表黏糯内里香甜。

“不是。”夏芍指指水盆里泡着的粽叶,“包粽子用的。”

“包粽子?”孙清来了点兴趣,也不回屋了,干脆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看夏芍包。

夏芍的手其实很漂亮,手指纤细,指尖尖,但又不是完全的骨感。之前做农活磨出了些茧子,这些天养过来一些,手指翻飞间不过十几秒钟,一个圆圆胖胖的粽子便在手下成形。

“这么快?”孙清叹为观止。

夏芍只是笑,“包多了,你也能这么快。”

前世她奶奶包粽子那才叫快,不到十秒就能包完一个。因为奶奶姓高,每年中高考前都有不少学生家长找她买粽子,谐音“高中”,她只是跟着奶奶包过几年。

孙清却显然不这么以为,“包多了也不能这么快啊。”

见夏芍拿棉线绑粽子,她又想起什么,去院子里抱回来一捆马兰草,“用这个,这个比线好解。快要过端午了,我们家百胜上山割的,割了不少。”

马兰草是北方一种常见兰草,开蓝花,的确比线好用,夏芍没拒绝。

见孙清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看,她递过去两张粽叶,“要不要试试?”

“可以吗?”孙清有些犹豫。

“试试,不会我教你,包粽子很简单的。”

十分钟后,夏芍有点想收回这句话。

半小时后,夏芍已经把粽子全包完了,正在大地锅下点火,准备做晚饭。

姜百胜一身公安制服,下班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孙清坐在板凳上包粽子。大盆里的江米已经见底了,旁边的小盆里满当当堆着一盆圆胖的粽子,还用不同的绳结绑着。

姜百胜有些迟疑,“这些……都是你包的?”

“我哪会包粽子?”孙清说,“这些都是小夏包的。”

姜百胜眼见着松了口气,一脸我就知道如此。

孙清有些无语,“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笨?”

这个不太好回答,姜百胜板着一张黑脸,没说话。

然后他就见孙清拎出一个五花大绑、还有点漏米的粽子,“这个才是我包的?怎么样?”

姜百胜:“……”

在孙清期待的目光下,姜百胜违心地说了一句:“包得不错,下次别包了。”

孙清:“……”

姜百胜:“我是说别浪费人家小夏的米。”

孙清:“……”

孙清直接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手一擦回了屋,“你行,今晚你自己做饭。”

姜百胜:“……”

夏芍也不明白孙清明明做衣服手挺巧的,一做饭就十窍只通了九窍。

不过后面她帮着打结倒是打得又快又漂亮,夏芍分了下,打单扣的是没有馅儿的,打双扣的是豆沙馅儿的。绑了两根马兰草的最少,是鲜肉馅儿的。

晚上大地锅里添水添柴,煮一整晚,第二天一早香气就憋不住从锅边溢了出来。

夏芍一样给了陈寄北一个,问他喜欢吃哪种。

陈寄北都说还行,然而饭后夏芍收拾粽子皮的时候,发现他后面拿了俩,全是豆沙馅儿的。

这个男人,明明看着又冷又凶,竟然喜欢吃甜的。

夏芍觉得大佬的人设在她心里有些摇摇欲坠。

不过好像也没谁规定,大佬就不能爱吃甜的,何况陈寄北今年才二十一,比她还小一岁。

这么想着,夏芍再看陈寄北就多了点怜爱。

陈寄北被她看得直皱眉,“哪些是送给表哥的?我现在就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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