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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得好好的,猝不及防跟一个圆滚滚的人头对视了,季听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在之前的世界里,她手上不是没见过血,只是斩杀的那些都是奇奇怪怪的妖物,她只当是大型游戏体验了,哪像现在一样,突然就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了命。

就这她还是胆子大的,只是愣在了原地,而旁边的胖姑娘已经尖叫一声昏厥过去,其余没有昏倒的姑娘们也是如吓破胆的鹌鹑一般,瑟瑟发抖的拥到了一起——

这就显得她这个跟人头面对面的人格外冷静了。

“把头拿过来。”申屠川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季听愣了一下,看着下方的头有点下不去手,好在这话也不是对她说的,因为有小太监立刻滚过来拿头了。

不用跟头颅小哥面对面了,季听着实松了口气,也敢偷偷抬起头瞄上方的人一眼了。刚才进来时只匆匆一瞥,只看到他穿了黑色蟒袍,别的却什么都没看到,现在再看他的脸,发现比之前每个世界的都要消瘦,眼底黑青、印堂泛黑,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看起来一副短命相。

……可不就是短命么,就出来两百字,没活过二十五便被男主给杀了。

可即便憔悴病态成这样,也比平常人好看,只站在那里便夺走了人全部的心神,季听没看过这本小说改编的电影,也不知道是哪个小鲜肉演的这个角色,但肯定那人绝对没有申屠川好看。

季听唇角微微扬起,眼底满是对他的爱慕,然后看到他对人头做了什么后,眼睛瞬间睁大,原先的爱慕顿时被震惊取代——

他他他在做什么?!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是拿着剑剥了人头上的脸皮吧!!!

季听一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快被眼前这一幕吓die了,接着就看着申屠川用剑挑起一张沾血的面皮,嘲讽的笑了一声:“这些刺客脑子愈发神经了,竟然想到用人皮面具装大臣来行刺,也不想想孤岂是能轻易被刺杀的。”

季听:“……”所以这人是刺客吗?

“陛下英明!”殿内宫人下跪欢呼。

季听立刻把头低下,再不敢去看他。虽然他剥下来的是人皮面具,但上面红色的血肉可不是面具,所以还是有够惊悚的。

然而她不看申屠川,申屠川却要看她了,毕竟她在一群鹌鹑的衬托下可是相当显眼。申屠川手里的剑还在滴血,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素白纤瘦的身影上,目光在她的发旋一路往后扫去,最后停在了她不堪一握的细腰上。

“这些是干嘛的?”申屠川扬起下巴,眼底满是探究。

领季听等人来的太监见他问起,急忙瑟瑟答道:“回陛下,这些是这批秀女中的优异者,特送来觐见陛下。”

“又要选妃了?”申屠川语露不耐,“孤之前那些妃子呢?”

“……回陛下,各、各宫娘娘都已经殁了,如今是一个娘娘也没有了。”太监在回答这句话时,都快要吓哭了,生怕他们陛下一个神经就把他也砍了。

申屠川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恼怒:“谁许她们殁的,害得孤又要重新选秀,去把她们挖出来曝尸三日,孤不得安宁,她们也休想安宁!”

季听:“……”如果她之前被普及得没错的话,那些贵妃应该都是他杀的吧?

估计在场的都跟她一个想法,但没谁胆子大到跟一个手里拿着剑的暴君讲道理,于是太监屁滚尿流的去办了,而在场的秀女一听到这个命令,不由得生出兔死狐悲的恐惧,又晕过去了俩。

季听微微朝鹌鹑们侧目,眼底满是担忧,眼下加上她总共就六个秀女,现在已经晕过去仨了,她担心会引起暴君震怒。

正在她担心时,一点冰凉的锋利抵住了她的下巴,季听愣了一下,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她浑身僵硬的随着冰冷的触感被迫抬头,和申屠川对视的一瞬间便看清了,挑起她下巴的剑正是刚才砍杀刺客的那把,上面还沾着刺客的血迹。

想到刚才那颗圆滚滚的头颅,季听浑身发麻,只想原地去世。

“你叫什么名字?”申屠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眼睛。

季听稳了稳心神,努力把注意力从剑上转移开:“回陛下的话,民女名唤季听。”

“季听?”申屠川撩起眼皮,手上的剑漫不经心的往下滑去。

剑尖顺着她的喉咙往下时,季听有种皮肉仿佛被划开的刺痛感,濒临死亡的错觉让她后背刷的出了一层汗。好在剑尖并未在她喉间停留多久,很快便顺着衣领划过胸口,在她身前丰盈上停顿许久。

剑尖划到哪,申屠川的目光便停在哪里,此刻他的眼睛盯着季听脖子往下两寸的位置,眼底闪过的恶意叫季听心惊:这傻哔该不是嫌她胸大,要亲自进行物理缩胸吧?!

是的,只这短短的一瞬间,季听已经擅自把他从心上人、变成了残暴恐怖大傻哔,且变心变得毫无心理负担。反正来这个世界之前,申屠川本人就告诉她离他远点了,想来也是因为知道这个世界的暴君是什么德性,所以才提前警告她的。

申屠川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许久,剑才缓缓往下划去,不等季听松一口气,便停在了她纤瘦的腰上,季听下意识的吸气,免得有小肚子出现惹恼了他。

“腰不错。”申屠川难得说出一句人话。

季听干笑:“多谢陛下夸奖……”

“看起来很好切的样子。”申屠川把话说完。

季听顿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切’吧?

“你猜孤这一剑下去,能否将你斩成两半?”申屠川亲自证明了,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季听:“……”您这话我没法接啊。

申屠川勾起唇角,眼神中满是让她毛骨悚然的邪气,然后季听便感觉腰间一轻,瞳孔中倒映出剑离开她的腰后高高扬起,又朝着她挥来的动作。

季听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她的余光清楚的看到旁边的鹌鹑们惊恐的表情,也能看到太监们一脸‘又要擦地板’的无奈加恐惧,而最清晰的,则是申屠川砍向自己的相当坚定的手。

……艹啊啊啊他是认真的!他真的要试试能不能一刀把她砍成两截!

季听想过在执行任务中可能会死,但绝对没想过自己要被腰斩,说时迟那时快,她咬牙朝申屠川扑了过去,躲过他的剑的同时,也因为惯性倒在了申屠川怀里,双手下意识的抱住了他。

然后四周的时间仿佛突然流动正常了,大殿之上一片死寂,许多人人在看到这个场景后,忙颤巍巍的跪趴在地上,生怕待会儿申屠川杀人的时候溅他们一身血。

沉默许久,季听小心的把埋在他腰间的脸仰了起来,谨慎的睁开一条眼缝想看看他的表情,却猝不及防跟一双黑沉的眼睛对上了。

她怔了一下,忙从申屠川怀里退出来,膝盖在地上连退几步后才停下,在申屠川毒蛇一样的目光下讪讪开口:“陛、陛下龙虎威风,自然能将民女轻易斩成两半,此事就不必陛下亲自验证了,否则好像民女不相信陛下一般。”

众宫人:“……”刚扑完陛下还有勇气狡辩,当真和一般人不同。

季听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旁人眼里恐怕已经是死人了,因此压力无端的更大,再看申屠川,此刻还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但似乎并未动怒。

季听心头一动,又跪着朝他走去,小心的从他手里捏住了剑身:“陛下,这剑已经脏了,千万别脏了您的手。”话里的意思,是要把剑拿走。

申屠川眯起眼睛审视的看着她,直到她的鬓角开始出汗,他才松开了手。季听感觉捏着剑身的手指一沉,当即松了口气,然后脑子一抽,想也不想的把剑扔远了。

众宫人:“……”好好的命留着多吃几碗饭它不香吗?

季听也是本能反应,等剑落地的清脆声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多傻的事,只能对着申屠川干巴巴一笑:“那剑血腥味太重,莫要熏着陛下了。”

申屠川眼皮微撩,看向身侧的人头分离的刺客。

季听:“……”

申屠川又扭头看向她,见到她把‘要死了要死了’几个字写在脸上后,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你身上倒是香。”

涂了香粉的季听:“……”

“今日穿的衣裳也衬你。”

想到某个白衣被血染红的贵妃的季听:“……”

“若是糊上白泥烧成瓷器,定然能将美貌长久的保存下来。”申屠川慵懒的说完,看到季听一脸呆滞,可眼底却不见和旁人一样的深入骨髓一般的恐惧,不由得轻声一笑。

季听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道:“烧成瓷器多无趣,若是留着民女的命,民女不仅美貌,还能跟陛下说话解闷不是。”

“你说的……”申屠川沉思三秒,随后点了点头,“倒也有几分道理。”

季听悬起的心刚放下一半,就听到申屠川开口:“可孤不需要人解闷。”

“……还是需要的,若陛下想听笑话了,总得有人讲不是。”

申屠川看着她的脸嗤笑一声,转身朝王座上走去。能在申屠川身边当值超过一月还活着的,都是脑子灵活的人,见申屠川无意杀季听,立刻有小太监滚出来转移话题了:“陛下,那这些秀女……”

“跟从前一样就好。”申屠川坐下后,脸上出现倦怠之意。

小太监忙应了一声,便弓着身子叫了几个人,把这些晕倒脚软的秀女们架起来往外走。本来还有人来扶季听的,可季听先一步站起来了,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跟在人群后面,却还是一不留神成了最显眼的那个。

“站住。”申屠川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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