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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这一点,庄宜穗的脸色倏地变得甚是难堪。

周韫被扶着站起来,轻动了动下颚:

“既王妃都这般说了,还不放开她。”

话落,婢女收手,低头退回周韫身后,卢氏身子瘫软地倒在地上,她捂着脸,爬了两步到庄宜穗脚边,倏地哭出声:“王妃!王妃!您同妾身作主啊!”

庄宜穗眉头紧锁,脸色甚是不好看,冷眸看向侧妃:“周侧妃!都是自家姐妹,何必闹成这样?”

庄宜穗赶出来匆忙,不如周韫半分从容,她大氅狐绒裹脸,染了些许艳色,她半晌才轻笑一声:“王妃姐姐说笑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卢氏犯了错,自然要罚。”

庄宜穗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一天,她会被周韫用规矩二字堵住话。

她盯着周韫,冷然出声:

“赏罚皆该有度,周侧妃不觉自己罚得过了?”

话音甫落,周韫倏地轻轻挑眉,似有些惊讶错愕:“过了?”

她呵笑了一声:“若非是姐姐来得及时,妾身又岂是那般容易就会放过她?”

不待庄宜穗说话,她眸色倏地一凉:

“敢动本妃的东西,岂能不叫她折了半条命!”

一番话,过分霸道肆意,硬生生地将庄宜穗气笑了出来:“在本妃面前自称本妃,你又可有一分规矩可言?”

话音刚落,就见周韫慢条斯理地服了服身,轻飘飘地告罪:“妾身失言,还望王妃姐姐见谅。”

一句话,说的甚没有诚意,只盼着越发气人一般。

庄宜穗憋了一口气,却不知该如何发泄。

她能如同周韫对卢氏那般,对待周韫?

显然不可能。

如今日凉,周韫可不耐陪着她们在这儿受冷,当下就准备告退,只不过刚服下身子,就听见一声惊呼。

周韫才堪堪抬头,只好似看见卢氏凑了上来,就觉被人撞了一下,遂后天旋地转。

砰,水花四溅,一阵凉意袭来。

周韫生生打了个寒颤,被呛了几口水,冰凉的湖水裹身,脸色刹那间惨白,抬眸看清凉亭时,就见卢氏被几个人摁住,时秋惊慌地叫人入水。

待看清凉亭中情景时,周韫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惊呆了。

卢氏不要命了?

身上精致的大氅如今成了妨碍,周韫来不及想太多,前日刚下过雪,这冷冰冰的湖水几欲要将她冻得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被人救了上来。

宽厚的披风裹在身上,周韫脸色惨白,青丝散了一半,甚是凌乱不堪,不住地打着寒颤。

其余人皆是惊呆,连庄宜穗如今动了动嘴唇,都说不出甚话来。

午时的阳光正好,周韫伏在时秋怀里,听着时秋几乎快哭出来的声音,她院子中的人似跑去传了太医,还有人似去了前院。

半晌,周韫才缓过来,她推开时秋,抖着身子站起来,她一字一句几乎不透一丝情绪:“好生大的胆子。”

卢氏哭红了眼,方才脑子一嗡冲动为之,只觉这般丢人还不如不活了,可真到面对侧妃的时候,她又禁不住地背后生一脊椎的凉意。

时秋担忧她的身子,欲要说些什么,就见周韫手指稍颤地挥了挥手。

时秋一愣后,眸子冷了下来,亲自走近卢氏,狠狠一推。

一番动作,倏地掀起一阵惊呼,庄宜穗整个人都愣住了,遂后反应过来,震怒:“放肆!”

她在庄府十数年,就没见过这般简单粗暴的手段。

卢氏跌在湖中,只冒了几次头,哭叫着喊出来:

“……救命……救命……”

显然她并不会泅水。

庄宜穗拧眉,匆忙吩咐:“快将人救上来!”

下人皆还未动,周韫忽地捂唇咳嗽了几声,她厉声,打眼扫了一圈:“本妃看谁敢!”

哗然,一众下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轻举妄动,不愿招惹这时的周韫。

庄宜穗气得胸口一阵阵疼。

周韫身子一直轻颤,分不清是冻的,还是被气的。

不管进府前,还是进府后,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人这般对待。

不消一会儿,湖水中渐渐快没了动静,孟安攸站得最近,吓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地说:“侧妃,再不救人——”

倏地,周韫甩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孟安攸惊呼一声,捂着脸颊堪堪侧脸,待反应过来,错愕抬头,就见周韫紧紧盯着她,话音冰凉:“本妃罚人,有你插嘴的份吗?”

孟安攸一时竟生了怵意,愣是生生地噤了声。

就是这时,一道不悦的声音传来:“都在闹什么?”

傅昀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他抬眸看清凉亭情景时,瞳孔猛然一缩,几步上前,拉住周韫,上下打量她一番,脸色倏然阴沉下来:“怎么回事!”

周韫仰头,盯着他不放,隔了好半晌,她眸色渐渐泛红,她扑进他怀里,捶打了他好几次,哭着说:“爷再来晚些,就替妾身收尸吧!”

傅昀不明所以,她浑身冰凉,叫他如今不敢拦她,只能搂紧了她,低声说:“究竟怎么回事?”

周韫哭了好久,散尽了委屈,才指着湖水中,咬声委屈地说:“她推我入湖!”

她甚是娇气,眸子中皆是泪意:“爷罚她!”

傅昀去看湖水时,水面已经一阵平静,他从周韫话中猜到什么,倏地有些头疼。

大庭广众之下,她疯了吗?

但怀中人被冻得瑟瑟发抖,一句含糊不清的哭声:“爷送我的步摇没了……”

傅昀敛眸看她,果然见她发髻上的步摇不知落在了何处。

倏地,他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只能沉声吩咐:“将人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