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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出所有人,但认不出雷鸣,把雷鸣认成兰月,而被石都认成兰月的雷鸣,是石都第一个看见的人……哦豁,他们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心理有了?一个极其荒诞但又无比合理的推测——石都兄弟居然喜欢兰月!喜欢出手便能要人性命的兰姐!

勇啊,石都。

不愧是阿和亲自?挑选出来的将才,连眼?光都这般独到。

“那?啥,石兄弟,你这种反应是正常的。”

雷鸣曲拳轻咳,努力做出一副自?己大惑不解但自?己尽量理解的模样,“商溯说了?,同心蛊虽然能救人性命,但也?有一个其他的作用,便是会?对自?己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一见钟情,至死不渝,若中途改变了?主意,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

这跟他把雷鸣看成兰月有什么关系?

雷鸣认真地眨了?下眼?。

——兄弟,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要是还不明白,那?你这辈子对自?己感情的事?情都闹不明白了?。

皮肤黝黑又长?着络腮胡的兰月对自?己眨眼?,眉目流转之间仿佛在抛媚眼?,这显然不是“她”擅长?做的事?情,动作僵硬,毫无风情,但却让石都微微一愣,脸上瞬间烧了?起来。

血气方刚的亲卫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打趣儿石都的声音此起彼伏:

“咦?石将军,你的脸怎么红了??”

“就是啊,石将军,你的脸红得厉害,跟兰姐涂了?胭脂似的。”

“你少说混话,兰姐怎么可?能涂胭脂?兰姐只会?拿敌军的血来当胭脂。”

“?”

“……”

好的,他明白了?——因为他早对兰月早留心,所以?才会?把第一个看到的雷鸣当成了?兰月。

石都静了?一瞬。

病榻上的男人没?有被闹得羞愤脸红,更没?有被揶揄得恼羞成怒,而是极为冷静地沉静下来,这倒让想看他热闹的亲卫们有些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不觉便停止了?打闹。

“多谢众位兄弟们的好意,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

周围亲卫静了?下来,石都这才开口,“只是兰姑娘心高志远,非一般人所能比拟,我怎能以?一己之私而让她纠结难做?”

喜欢便是喜欢,光风霁月,坦荡磊落,没?有什么不敢承认。

但他的喜欢不应该成为阻挡她追随理想的绊脚石,这样的喜欢不是喜欢,而是拉她入深渊地狱。

喜欢应该是如虎添翼的翅膀,是相辅相成的水到渠成,是襄王有意神女有情的心意相通。

——很显然,他与兰月不是这样。

石都扶着床塌坐起身,俯身对众人深鞠一躬。

众人吓了?一跳。

雷鸣连忙去扶石都,“石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求兄弟们帮个忙。”

石都笑了?一下。

雷鸣扶着石都坐下,“帮忙就帮忙,干嘛行这么大的礼?”

“你说,什么忙?”

“我心悦兰姑娘之事?,希望众兄弟不要走漏风声风声,让兰姑娘知?晓。”

石都轻轻一笑,眼?底尽是豁达之色,“更不要让兰姑娘难做,因为我而左右为难。”

雷鸣微微一愣,“不是,就这儿?”

“只是这件事?。”

石都点头?,态度诚恳。

雷鸣一想也?对,二娘跟大哥虽然占了?中原之地,梁王也?俯首称臣,但北有盛元洲,江东有楚王,未来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好。

这种朝不保夕的情况下,谈论儿女情长?是给彼此找麻烦,还不如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只当同袍战友,待日后二娘大哥坐了?天下,再?去把心意去说通。

雷鸣很能理解石都瞒着兰月的心理,“多大点事??还需要你因为这件事?对我们行大礼?”

“你放心,不就是你喜欢兰姐但是不想让兰姐知?道的事?情吗?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更不会?让兰姐知?道。”

雷鸣信誓旦旦向石都保证。

“多谢。”

石都笑笑了?。

雷鸣回头?警告亲卫们,“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天的事?谁要是在外面说了?一句,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剁碎了?喂狗。”

“雷哥放心,我们绝对不说。”

亲卫们拍胸脯保证。

·

亲卫们虽不说,但架不住姜二娘与相豫都是人精,石都醒了?,身体并无异样,第一个看到的人是雷鸣,但石都并未断袖,反应极为平淡,而雷鸣与亲卫们更是三?缄其口,对石都醒来那?日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这种风平浪静比波涛汹涌更引人关注,以?至于姜二娘与相豫一边闹决裂,一边琢磨着石都身上的蛊虫。

很快,他们琢磨出来了?——醒来之际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喜欢之人,石都看到了?兰月。

他们又不瞎,看不出石都对兰月的关注,可?兰月一心只想荡平乱世重塑九州,哪里会?留意石都对她的关注?

兰月如此,石都怎会?表明心意?自?然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待大势已定,再?把窗户纸挑开,到那?时,是两情相悦还是孑然一人,便看石都自?己的本事?了?。

夫妻俩在这种事?情上极有默契,不用互通消息也?知?道该怎么做,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同时不忘极力配合石都,把这件事?瞒得密不透风。

而彼时被石都早留心的兰月,丝毫没?有察觉这件事?,她此时被姜贞派去盯着王懋林,防备王懋林突生奸计。

*

“石都是不是傻?”

以?商溯在某些事?情上的迟钝,不需要相蕴和刻意去瞒,商溯也?猜不到石都喜欢谁,虽然猜不到,但不妨碍他因为这件事?而埋汰石都,“石都心里定然有人,大可?趁着蛊虫的机会?将心意表明,而不是继续把事?情闷在心里。”

商溯往嘴里送了?一口茶,着实猜不懂石都的心思,“石都倒好,瞒得密不透风,生怕别人知?道似的,他的喜欢又不是阴沟里的老鼠,何至于这般见不得人?”

“石都叔叔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就不要干涉啦。”

相蕴和笑眯眯把亲卫送来的点心往商溯面前推了?推,“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商溯其实不是很喜欢吃亲卫们做的东西?,做工粗糙,味道也?一般,但不知?为何,相蕴和总以?为他喜欢吃,每次见他,总要亲卫们送来一份,时不时提醒他来吃。

“唔,知?道了?,我在吃。”

商溯不知?相蕴和是为了?堵他的嘴,听相蕴和催促他吃点心,便夹起一块点心送到嘴里。

从少年长?成男人的人嘴里吃着点心,便没?有多余的心思埋汰石都,相蕴和满意笑了?笑,又与商溯道:“说起来,斥卫传来军报,说盛元洲识破了?我阿娘阿父的计谋,如今已退守郑地,准备撤军。”

“他若撤军,开春之前便再?无战事?了?,将士们与百姓们也?能过个好年。”

“会?不会?再?起战事?,盛元洲撤不撤兵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父母的态度。”

商溯咽下点头?,分析说道:“你父母若追击,盛元洲必再?战,你父母若不追击,郑地与中原之地便能在开春之前不起刀兵。”

相蕴和微颔首,“这是自?然。”

“盛元洲何等人物?怎么看不出我阿娘阿父的反间计?我阿娘阿父如此行事?,并非要盛元洲上当受骗,而是让盛元洲尽快退兵。”

“寒冬腊月,将士们受伤之后若再?受冻,只怕性命难保。”

相蕴和声音温柔,把姜二娘的心思娓娓道来,“乱世之中战死之人不计其数,阿娘不会?因为这些人的死而改变自?己的战略,可?若是,他们原本可?以?不死的,而是因为阿娘的战略问题无端死在冬日里,以?阿娘之心,自?然是要极力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商溯微微侧目。

这大概便是世间将才与天下百姓求之不得的明主?

善用兵,多城府,是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视人命如草芥,可?当然这样的事?情能够避免,她会?毫不犹豫改变自?己的策略。

民轻如鸿毛,但民重亦如泰山。

商溯手指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忽而觉得与相蕴和在一起也?不错,最起码,她的父母有一统天下的实力与野心,而现在,他需要在给她父母添上一道筹码——

“王懋勋的族兄王懋林乃盛元洲麾下第一将,此人看似端和,实则不择手段,若能帮助盛元洲夺取天下,他不会?顾息任何人的性命。”

商溯说道:“盛元洲乃世间少见的君子,虽用兵诡谲,但从不伤人和,故而不必太过提防他,他麾下的王懋林,才是你父母重点关注的对象。”

作为重活一世的人,相蕴和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早在盛元洲南下时,她便把盛元洲与王懋林的情况写?信告诉了?父母,而此时的她的父母,此时也?多半在严密关注着王懋林的动静,避免自?己在王懋林身上跌跟头?。

相蕴和看了?商溯一眼?,“你怎么知?道王懋林的为人?”

“早年王家与顾家互相往来之际,我被他陷害过。”

商溯面上闪过一抹不耐之色,“此人阴险狡诈,乃十?足的小人。”

相蕴和扑哧一笑,“看来你被他陷害得很惨。”

“没?有,我才不是不是能任人欺辱的人。”

那?些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商溯不太想提起,起身来到沙盘前,拿起旗帜调换位置,并起两指指向横在中原之地与郑地之间的郑水,只与相蕴和说战事?,“若我所料不差,王懋林会?用水攻。”

“水攻?王懋林疯了??”

相蕴和心头?一惊,瞬间无心关注商溯的往事?,“郑水若决堤,莫说中原之地,就连盛元洲的郑地都会?被波及,让数以?百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甚至葬身郑水,他怎么能行如此有伤人和的毒计?”

商溯掀了?下眼?皮,看着相蕴和的眼?睛,“此计虽毒,但能彻底消灭你父母的三?十?万大军,更能帮助盛元洲一举攻下中原之地。”

“所以?,他一定会?做。”

相蕴和如同被人扼住脖颈,瞬间无法呼吸,待反应过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吩咐斥卫,“快给阿娘传信,绝不能让王懋林做出这种疯狂举动。”

她知?晓以?阿娘阿父的心思缜密,必然早早派人时刻留意王懋林的动静,但她还是不放心,那?可?是近乎有百万之众的人命啊,她怎能掉以?轻心?

·

事?实上,王懋林从不觉得自?己疯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当盛元洲的大军撤到足够远,当郑水不足以?威胁到盛元洲的大军,这位毒辣的将军一声令下,开凿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