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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生母另有其人”

赵祯如遭雷劈, 连此时的自己踩在龙袍上的事情都没有发觉。

他急切看向自己敬重了多年的母亲刘娥,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但刘娥却并没有给他他想要的回答,而是瞧了眼被他踩在脚下的龙袍, 不咸不淡说了一句,“祯儿, 你踩到为娘的龙袍了。”

“啊?哦。”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赵祯退了一步, 俯身捡起龙袍, 拍了拍上面被自己踩过的痕迹,把龙袍递给刘娥,“大娘娘, 天幕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对劲。

等刘娥随手从他手中接下龙袍, 交到身后侍从手里, 心腹宫女扶着刘娥的手,刘娥款款落座, 轻啜着茶回答他的问题时,他才发现自己方才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对劲。

——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他对面前的女人是绝对的孝顺,绝对的敬畏, 哪怕苍穹之上的神迹点明他不是她所生,他迫不及待问她要一个答案时, 她只需一句话,便能让他退回乖巧懂事儿子的位置上。

“……”

他绝对是感天动地的大孝子!

——刘娥的孝子。

赵祯面上有一瞬的难看。

他抬头看被他唤了数十年的母亲,天幕揭露的事情似乎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端坐主位, 风轻云淡饮着茶, 甚至因为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与她视线相接时,她笑了一下,手指以茶盖刮过茶沫,以平时的温和声音问他,“祯儿,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赵祯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

——母亲的反应太坦然也太平静,他若继续追问,便衬得他咄咄逼人似的。

赵祯张了张嘴,声音黏黏糊糊,“没,没什么。”

刘娥笑了起来,“没什么?”

“我倒觉得你有事得很。”

刘娥放下茶盏,瞧了一眼在九天之上缓缓铺开画卷的神迹天幕,“天幕说一句我不是你的亲娘,便能将你我之间的母子亲情一刀斩断吗?”

“这,断然不能。”

赵祯声音微微一顿,连忙摇头,“大娘娘对我恩重如山,我岂会因为天幕的话便不敬大娘娘?”

“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刘娥笑盈盈。

赵祯攥了攥衣袖,“您,您……”

赵祯声音断断续续,一个您字在喉咙里含了半日,后面的话也没能跟上来。

——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去问。

问什么?

问我的亲娘在哪里?

您又如何去母留子,成了我的母亲?

他纵是问了,大娘娘会如实回答他吗?

谁会做了杀母夺子的事情之后再把自己做过的狠辣之事告诉这个孩子?

刘娥眉梢懒懒挑了起来。

“你是想问,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刘娥声音不急不缓,把赵祯没能问出来的话说出来。

赵祯微微一怔,随即连忙点头。

“我,我并非听信天幕妄言。”

怕刘娥觉得自己不孝,赵祯又连忙补上一句,“只是此事事关——”

“不是。”

但解释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刘娥笑眯眯打断,“我的确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的生母另有其人。”

赵祯愣在当场。

“当年你的父亲要封我为后,士大夫们百般阻拦,说我身份卑微,说我不堪为后。”

刘娥依旧在笑,只是现在的笑与刚才不同,莫名多了几分讥笑味道,“于是你父亲便想出这个主意,我的侍女有了身孕之后,便对外宣称我有了身孕,待侍女生下你,便将你抱到我身边养着。”

“是以,我便有了你这么一个孩子。”

刘娥抬眸瞧赵祯,“而你父亲,也终于得偿所愿,将我封为皇后。”

【关于狸猫换太子这件事,要从宋真宗的年代说起。】

【虽说赵大得位不正,但他绝对是宋朝皇帝的顶配,在他之后,宋朝的皇帝一个比一个拉,而宋真宗,就是其中一个在其他朝代拉到能改朝换代的昏君,但在宋朝的一众垃圾皇帝里,有更垃圾的作对比,他就显得不那么拉。】

【宋真宗,著名驴车战神宋太宗的儿子,打了胜仗还要签丧权辱国协议的澶渊之盟,每年给辽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的神人,更是以一己之力拉低泰山B格,真宗封禅泰山之后,后世没有一个皇帝再去泰山封禅,泰山见了他都得说一声晦气!】

天幕之下,百姓们议论纷纷——

“咱们的皇帝真的有这么垃圾吗?”

“唔,垃圾不垃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赋税太重,我过得挺不容易的。”

“驴车战神?那是什么?”

“说的好像是太宗皇帝?”

“可是太宗皇帝好像不坐驴车吧?”

“身为万人之上的官家,出行怎么可能坐驴车?”

“澶渊之盟是什么?”

“是咱们跟辽国人签的和约吧。”

“可是咱们都打胜了,为什么咱们还要给辽国岁币和绢布?”

“这不应该是战败国向战胜国进贡的东西吗?”

“以一己之力拉低泰山B格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真宗皇帝封禅泰山?”

远离朝政的百姓们不知其中关键,讨论来讨论去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但熟知朝政的士大夫们却是知晓的,驴车战神说的是太宗皇帝亲征惨败坐驴车仓皇逃命的事情,打了胜仗还要签的合约是澶渊之盟,至于拉低泰山B格,说的大概是真宗皇帝功德不够,却强行封禅泰山的事情。

曲拳轻咳,寇准面上有些不自在。

——有道是君辱臣死,天幕的话几乎把瞧不起三字明晃晃写在天幕上,作为被天幕瞧不起的官家们的臣子,他脸上也不好看啊!

晏殊面色微尬。

夫人捧上一盏茶,他一口饮下,压压心头这替官家们尴尬的坏毛病。

不尴尬,不尴尬,官家们都不嫌丢人,他身为臣子有什么好丢人的?

再说了,这两位官家已入土为安,是旧日黄花,只要现在的官家懂事清明,那大宋朝还是有救的嘛!

狄青随手把□□插在地上,抬手抹了把脸,眯眼瞧着苍穹之上的天幕。

——太宗真宗委实无用!

一个不懂打仗瞎指挥,断送无数将士性命,另一个让将士们的牺牲成为笑柄,明明是战胜国却要给辽人交岁币,似这样的官家,如何能将大宋王朝治理得井井有条?让边疆百姓不再受外族的烧杀抢掠?!

别说泰山嫌真宗皇帝晦气,他一个大宋子民都觉得有这样的官家也是他的晦气!

但天幕似乎并不觉得有这种官家是一种晦气,不仅不觉得,还将宋太宗的身影放得极其大,像是生怕天幕之下的人看不到一般,画面定格在身着盔甲的宋太宗英姿勃发,指挥着千军万马。

画面足够唬人,百姓们肃然起敬——

“这是我们的太宗皇帝?”

“啊,不愧是太宗,御驾亲征,如天神降世!”

下一个瞬间,兵败如山倒,指挥着千军万马宋太宗在心腹将士们的护送下仓皇跳上驴车,披头散发狼狈逃命。

“驾!”

此时的宋太宗有如神助,完全不懂驾驭马车的他竟然能极其熟练驾驭着驴车,且速度飞快,一骑当千,后面跟着保护他的将士们还没翻身上马,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败走的小道。

“官家,官家您等等末将!”

“官家,末将会保护您平安回到开封的,您慢着点!别从车上颠下来!”

身后将士们撕心裂肺喊着,但前面驾驭着驴车的真宗仿佛听不到一般,依旧以极快的速度……不,是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朝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飞奔着。

“……”

这样的官家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太宗皇帝!

寇准双手捂脸。

晏殊尚未咽下去的一口茶尽数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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