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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春分不禁看向他,他是公主吗?身娇柔嫩,隔一层棉花还能感觉出来。不不,是她钱多,一沓三四十张。

“硌的难受?那我拆了重新缝。”杜春分作势要起来。

邵耀宗要是仔细点,会发现她的腰压根没离开床。

大晚上的,邵耀宗想想:“算了,太麻烦,睡不了几天天就热了。”

杜春分立即躺下,比她起来迅速。

邵耀宗无语,“你这能偷懒就偷懒的性子也能当厨师?”一见杜春分看他,“师长答应让你当学校主厨。”

杜春分一下坐起来。

邵耀宗好笑,还是个官迷。

“笑啥?”杜春分粗声粗气吓唬他,希望他忘了不平整的被子。

邵耀宗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不敢说实话,“没想到你一听有工作这么积极。”

“主厨还是总厨?”杜春分没理他的调侃,“你把话说清楚。”

邵耀宗:“后厨的事归你管。”

“家长给的粮票和钱归谁?”

邵耀宗仔细想想,“师长没说。你跟校长和会计商量商量,他们要是同意,师长和后勤应该没意见。”

杜春分闲着没事的时候算了算,像邵耀宗这个级别的,要么没孩子,要么孩子跟平平大小差不多。高年级的学生都是领导家的孩子。

大孩子难糊弄,正是猫嫌狗厌,气死人不偿命的年纪。

校长肯定不想管那群小祖宗。

杜春分愿意。

凭她的厨艺,小菜一碟。

话说回来,被子窄,两张床并在一起得铺两床被子。

翌日,邵耀宗一去部队报道,杜春分就把里边那床被子放外面,然后反过来,有钱的地方正好在中间。

几个孩子睡中间,人小腿短够不着。

杜春分又检查一遍,确定无误就去收拾鱼。

早上吃的鱼头炖豆腐,鱼身体还在盆里。她把骨肉分离,鱼骨煮汤,鱼肉继续做成鱼丸。中午就吃鱼汤煮腐竹鱼丸。

十点左右,炊事班把她的东西送来。

下午,杜春分挨着厨房西外墙垒五排砖。东西向,每一排有三块砖长,中间空二三十公分,最南边那排正好跟厨房的南墙持平。

姜玲从门口过,见她在院里忙活就进来,“嫂子垒这些干啥?”

杜春分把她买的大铁锅放两排砖头上,青石板往南放。

姜玲见状,不禁问:“在外面做饭吗?”

“青石板留着放牙刷牙膏脸盆。”杜春分说着话把脸盆放石板上,“我家人多,这个锅用来蒸豆包和窝窝头。”

姜玲:“那你得去山上弄点木柴。”

杜春分把厨房里的锯和斧头拿出来。

姜玲睁大眼睛,失笑道:“嫂子准备的真全。刚刚炊事班过来,就是给嫂子送这些东西?”

“还有铁锨和扫帚。走的时候别忘了你家铁锨。”

姜玲小声问:“邵营长知道吗?”

“知道。”他不知道杜春分打算在院里蒸窝窝头。每天贴玉米饼太麻烦,邵耀宗敢反对,就让他做,“邵耀宗说山上有枯木,我弄下来他劈柴。”指着堂屋墙边的树枝,“他今天早上去山上掰树枝特意找一圈,明儿我就去。”

姜玲:“那甜儿,小美,也跟嫂子去?”

“锁屋里。”

只有一个孩子,杜春分不敢这样干。四个孩子不缺伴儿,玩过家家能玩一天。

姜玲喜欢甜儿和小美,漂亮、可爱聪明活泼,满足了她对女儿的一切幻想,“嫂子要是放心,我帮嫂子看着?”

杜春分看了看她,这么不见外的吗。

“你我有啥不放心的。不巧砸死一只山鸡,再让甜儿给你送一碗。”

姜玲:“不用了。”

平平和安安营养不良,得好好补补。

姜玲没脸跟孩子争,“一点小事。”看了看肚子,“哪天还得麻烦嫂子帮我看一下。”

“先说好,开学我就得去食堂。”杜春分把丑话说在前头。

“嫂子的工作安排好了?”

这才来几天啊。

“师长命我为学校食堂总厨。”

姜玲不敢相信,“嫂子,你——”又忍不住羡慕,“一技在手,吃穿不愁。老话果然没错。”想起什么,“她得羡慕死。”

杜春分朝东边看一下,“羡慕的在后头呢。”这才哪跟哪啊。

姜玲替她高兴,也为自己感到高兴。

学校有杜春分这么厉害的厨师,她家娃一定能跟甜儿和小美一样,长得白白嫩嫩胖胖乎乎。

“真好!不像我,啥也不会。”

杜春分:“这一个孩子还不够你忙的?对了,你月子咋办?”

“我婆婆过来。”

杜春分对婆婆没啥好感,“他娘人咋样?”

“怕她对我不好?她不敢。老蔡的爹不在了,几个兄弟日子紧巴巴的,这个寡母就指望老蔡呢。”

杜春分:“这样还行。等她过来,给吃给喝就别给钱。”

姜玲也是这样想的。

“给再多钱也是到他兄弟手里。他们兄弟要是供老蔡上学,帮兄弟一把应该的。他跟邵营长一样家里吃不上,为了给家里省口粮食不得不参军。老蔡也上过战场。”

杜春分朝南边看去。

“江对岸埋了他很多战友。他以前不是邵营长的兵。他们团跟邵营长团牺牲太多,合在一起不到一个营兵力。”

“这么惨?”杜春分听她爷爷说过死的人多,没想到这么多。

姜玲点头:“这边冷,常年见不到外人,老蔡喜欢这里。”

“邵耀宗可能也很喜欢。”杜春分把刷锅水倒菜地里,“邵耀宗把粮票肉票给我了,我去买点肥肉。”

姜玲:“熬油?”

“顺便开锅。”杜春分道。

姜玲看那口大黑锅,“还得开锅?”

“烙饼不放油也不粘锅。”杜春分说着,朝屋里喊,“平平,安安,小美,甜儿,去副食厂。”

四个孩子一股脑儿跑出来。

姜玲看着四个小茶壶盖,格外有喜感,“几个孩子一起长大挺好的。”

“不用担心是不是偏大的疼小的,欺负中间不讨好的。”

甜儿仰头问:“谁是不讨好的啊?”

“你!”

甜儿的小手背到身后,哼一声:“我才不信。妹妹,走!”迈开八字步,晃悠悠朝外去。

姜玲不禁看杜春分,她是,跟谁学的。

杜春分嫌丢人:“甜儿,好好走!”

小手放下,小脚丫子收回来,顺便变成三周岁的小丫头片子。

姜玲忍俊不禁。

杜春分摇了摇头,无奈地去堂屋拿布包、钱和肉票。

早几年国家太困难,据说科学家也是一天两顿,清汤拉水,饿的头晕脑胀无心工作。

近两年好了不少也不富裕。邵耀宗俩月攒两张肉票,一张只有一市斤。

杜春分拿一斤肉票买五花肉。她本想买带皮的纯肥肉,可惜来晚了。

发现还有豆皮,杜春分买两张豆皮,又买一把青菜,跟姜玲两人带着孩子回家。

杜春分看了看草绳拴的肉,道:“跟工资比,这个物价真便宜。”

“可惜有钱也没地儿买。”姜玲接道。

杜春分感慨:“是呀。”

“为啥啊?娘。”甜儿一手牵着平平,一手拽着杜春分的衣角。

杜春分:“没票。”

“为啥要票啊?”小美歪着小脑袋问。

杜春分想了想,“咱们国家没那么多肉。不要票,有钱就能买到,肉都被有钱人买去,咱们穷人吃啥啊。”

“我们是穷人啊?”甜儿问。

姜玲想说,你家跟穷可没什么关系。

“不穷就开小汽车了。咱家有小汽车吗?”

甜儿摇了摇头,小嘴还啧一声,“咱家有自行车,破的。”

“别人的。”小美补充。

姜玲听糊涂了。

杜春分:“买的二手的。”

“您工作那么好,还买二手的?”

杜春分看一眼几个闺女,“存钱养她们。以前没邵耀宗,不敢乱花。”

姜玲对她的婚事一直很好奇。

她不主动说,姜玲也不好意思问:“嫂子这么漂亮,工作又那么好,咋还离婚?”

真像那几个长舌妇说的那样,生不出儿子吗。

杜春分:“我前夫是个陈世美。”

姜玲:“陈——陈世美?!”

“长得好,搁建国前区长家的大小姐能给他当二房。”

姜玲的嘴巴动了动,好一会儿才把嘴边的脏话咽回去,“我就觉得嫂子好。”

“我也觉得自己很好。”

姜玲愣了一瞬间,扑哧笑喷出来。

杜春分转向她。

“没想到嫂子想的跟我一样。”

杜春分:“是你跟我一样。有眼光。”

姜玲不能再笑,肚子难受。干咳一声,“嫂子,我跟你学学咋开锅?”

“行啊。”杜春分到家发现一个问题——没木柴。

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早,杜春分拿着斧头上山。

“邵营长家的,又上山砸野鸡?”

杜春分脚步一顿,部队还有别的姓邵的?

“杜家大妹子!”

杜春分循声看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不是哪个团长爱人,就是哪个政委家属。关键没见过。

不是陈月娥的朋友,杜春分脸上多了一丝笑,“不是。我弄点木柴。你咋知道我砸野鸡?”

“陈月娥说的。”

杜春分听话听音,冲她喊妹子,直呼陈月娥的名字,肯定烦她,“你也上山?”

“我——”女人停顿一下,“去也行。回头还能帮你拿点。”

这话说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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