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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不太对,”花重影的手指一下下转动着指尖的鲁班锁,她也将防护法阵收了回来,一脸忧虑,“我周身的灵气好似没那么灵敏了。”

虚鹤长老眉头紧缩,她也有这种感觉,但她是第八境,而花重影是第九境,花重影对于自身灵气的敏锐程度,自然比她更高。

这应该是个不小的发现,但此时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从上方淋下来的蓝色火焰,根本没空再去考虑别的问题。

眼见着那些蓝色火焰便再次落了下来。

这次顶在最外层的是司棠放出来的那片丹火,炙热的丹火可以用以炼制法宝和丹药,被人称作经久不衰的火焰,可那些火焰在接触到蓝焰的瞬间,竟完全被冻成了一层坚冰,凝固在了空中。

司棠的额角都冒出了冷汗,她虽早及时与那些丹火掐断了联系,但在火焰被冻住的瞬间,她的心底还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仿佛死亡正在一步步逼近。

“司棠奶奶,这可怎么办啊?”她身后的司家小辈,带着哭腔,害怕地问道。

司棠心下一片烦躁,但她还是压住了想骂人的冲动。

“这东西叫秽蓝之焰,”司棠对鬼剑渡厄是有些了解的,“再撑一会儿吧,秽蓝之焰也不是完全不能对付。”

她话音落下同时,那立于既然之上,包裹着云黛的漆黑黏液突然出现了异动。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数道裂纹便在漆黑粘球上绽开,随即一道白衣身影如闪电般钻出,让冷眼注视着祭坛下的一切的“沧曜”也扭头看来。

那白衣身影一手执剑,几步就落至了众人的上方,毫无惧意地向那漫天的秽蓝之焰迎了上去。

“云道友!小心那火焰!”距离最近的钟妙商忍不住大叫着提醒。

云黛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她手腕微抬,醉流鸢便被她横在了胸前,而在秽蓝之焰即将淹没她的瞬间,她手臂一震,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剑就仿佛带着千钧巨力般地挥了出去。

寒芒转过,形成一道弧形刃芒,而伴随着这一剑的挥出,竟有一道青色龙影围绕着云黛身周生成,她被环绕在龙影中,袖袍和衣摆无风自动,一道黑发也被扬起,她神情淡漠,却不怒自威,宛如天神降世。

龙影盘绕间,众人耳边皆响起了威严的龙吟声,这声响带着一种莫名的庄重与沉稳,竟将四周那股冰寒彻骨的阴冷之意完全驱散了。

与此同时,仿佛是这天地间的风都被吸入了那青龙盘绕的漩涡中,形成了无数翠色的龙卷风,带着惊天的气势,朝着那股海浪一般的秽蓝之焰冲去。

一阵剧烈的碰撞,仿佛天地都为之变色,而那寒冷的火焰与毁天灭地的飓风竟都在一瞬间消散,两道攻击便这般相互抵消掉了。

天地间骤然间一片清净,唯留下天空最上方的鬼剑渡厄孤零零地悬浮着,透着一种异样的滑稽。

云黛仍漂在半空中,她嘴唇紧抿,醉流鸢被她握在手中。

她仅凭一人,就挡下了那足以吞噬一切的火焰,这个认知让她后方的众人几乎喜极而泣,劫后余生令许多人都双腿发软、呼吸局促。

司棠也露出了一个庆幸的笑,她笑眯眯地对身旁的司家小辈道:“我就知道她不会被困住太久的。”

那小辈脸上露着几分天真的茫然:“那位万仞阁的掌门使的是什么招式,竟能将来自鬼剑渡厄的秽蓝之焰击散。”

“鬼剑渡厄和神剑醉流鸢本就是相互对立的,渡厄既拥有可吞噬世间一切的秽蓝之焰,醉流鸢自也有可以斩断一切有形之物的风息之气。”

司棠笑道:“秽蓝之焰本就会被风息之气克制,我们刚刚看到的,正是这两把名剑的正面交锋。”

没错,云黛刚刚斩出的那一剑,并非是什么招式,她只是用醉流鸢召来了风息之气,再向那片秽蓝之焰砍了过去。

事实上,她会在看到太归门掌门季长胜被秽蓝之焰攻击后,便第一个上前来解救她,也是因为斩月在她脑海里对她的提醒。

秽蓝之焰是灵铸在锻造鬼剑渡厄时给予他的特殊能力,那种火焰会将周围的一切当作食物吞噬,再将养料给予反馈给鬼剑渡厄,用以滋养灵剑。

曾经的曾经,秽蓝之焰也曾造成过不少的灾难。

所以灵铸会选择用上古风龙的脊骨炼制醉流鸢,其实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上古风龙不会受到秽蓝之焰的侵蚀,而灵铸在制造醉流鸢时,也最好地保持了这种特性,甚至催化出了可斩断世间一切有形之物的风息之气,用以对抗秽蓝之焰。

从某种角度来看,灵铸会锻造出神剑醉流鸢,其实本就是因为她对出自她手的鬼剑渡厄怀揣着诸多不满,所以鬼剑渡厄理应被醉流鸢克制。

可惜的是,鬼剑是一把疯狂的剑,他带着强烈的嗜杀性,不受任何束缚,而灵铸在锻造醉流鸢时,因不想再步鬼剑的后尘,便对醉流鸢设下了诸多限制,令醉流鸢很难发挥出他的全部实力,于是当这两把剑对上时,便会呈现出一副打成平手、互不相让的状态。

也是因此,如今这外溢的秽蓝之焰才会造成如此大的伤亡,而当初储存于剑冢锥心崖中的那些风息之气却反而显得稳定许多。

司棠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鬓角,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且看着吧,只要有这位云掌门在,鬼剑渡厄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她说着还朝祭坛之上的“沧曜”看了一眼,咂着嘴道:“也不知这个魔皇是怎么想的,竟想着用鬼剑去对付持有神剑的剑主,他是真不懂还是真蠢啊?”

她说话间,妙回山掌门明雅也终于包扎好了太归门掌门季长胜的伤口。

她神色凝重地将季长胜推到朱宁怀中后,就突然站了起来,蓄气灵气,高声对众人道:“各位,我们似乎正身处一个可消解灵气的阵法中,若无法破阵而出,我们身体中的灵气都会成为阵法中的养料。”

她此话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所有人都查探起了自身的情况。

就连云黛都皱起了眉头,她蹙眉看着不远处的魔皇沧曜,神色变得有些异样。

她总觉得眼前的沧曜与她认识的那个并非是同一个人,但他又的确是掌握着潜麟功的,且他使出的潜麟功并不比原本的沧曜差多少……

他到底是谁?

云黛握着剑的骨节都因为用力而隐隐泛起了白,她警戒着沧曜的同时,也感受起了自身的灵气,她很快就发现,果然如妙回山掌门明雅所言,她体内的灵气也正在流逝着,那种流逝很细微,若非仔细探查,根本难以发现,而等到真的发现时,经脉之中的灵气必定也已经流失了大半,再想反抗肯定已经晚了。

众人一片骚动,熙熙攘攘间,他们很快就吃惊地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并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面临着灵气消散的问题,只有各门派的掌门和长老,还有三大世家的族长,体内的灵气在不停地流失着,仿佛这困住了整座神都的古怪阵法,正是以这些高修为者周身的灵气作为燃料而运转着人。

只要他们身上的灵气还未流尽,阵法便不会消失。

说出这些猜测的人,正是对阵法最为了解的花重影,她指着天空中的那柄鬼剑道:“此邪阵的中心便是那把剑,他想将所有人都困于此处,作为他的食物!”

云黛神色微动,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此前她们便已经发现了神都正被笼罩在一层邪阵之下,只是那邪阵还未被激活,所以她们并不是很清楚,而今日,邪阵启动了,一切也再明了不过了。

想来正是因为那日的七宗会议,七宗的掌门和长老,包括三大世家的族长都被落下了烙印,如今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被当成了启动和运转阵法的养料,而“魔皇沧曜”正是想用这座阵法毁掉整个神都。

云黛仰头看向了上方那柄诡异的剑,她手腕一转,便向挥舞着剑上前,只要能将鬼剑击落,阵法自然不攻而破。

可也就在这时,云黛突然心中一凛,她只觉得自己竟瞬间便无数道可怕的注视包裹住了,她连忙飞跃而起,落于后方的空地中,而与此同时,竟有数道遁光击射而来,将云黛团团围住。

待到那些遁光敛去,就连云黛也不仅露出了吃惊之色。

因为那些围住她的人,竟全部都是青渊帝。

或者准确来说,她们都是青渊帝的傀儡,足足十五具,其中三具是圣尊境的修为,而另外十二具也已到了第九境。

真正令云黛惊讶的其实并非在此,她知晓这些突然冲出来围住她的傀儡其实是为了阻拦她,不让她去干扰鬼剑渡厄。

但问题是,此时正在神都作乱的人分明是魔皇沧曜,他甚至还掌握着潜麟功,可为何这些属于青渊帝的九境傀儡竟完全听从他的命令?

还是说眼前的这个“沧曜”的确如她所想,并非她当初认识的那位魔皇,那他又是谁呢?

总不能其实是青渊帝修成了潜麟功,于是故意伪装成了沧曜吧?可是她又图什么呢?神都是她的领地,她若只是想杀七宗的掌门长老就算了,如今怎么甚至开始对自己的人下杀手了?

“云小友,且听我一言,”一个如枯枝般嘶哑干涩的声音在云黛耳边响了起来,“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云黛眸光微闪,因为突然对她说话之人,竟是芳惊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