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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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二奶有大局观, 但是不多。
不过到她这个岁数,还会因为经历而成长,而豁达,人生的意外收获甚至比年轻的时候更珍惜。
赵柯就事论事, 该夸夸该说说, “撕书、看人, 都不能解决问题, 没有下次了啊。”
“我还能盼着我孙女不好吗?我也不想有下次。”赵二奶振振有词,“那我闹得凶, 不就更显得芳芳和小妮儿好吗?”
赵柯一针见血, “也有可能迁怒。”
赵二奶噎住, 也迁怒:“要不是胡和志不是个玩意儿, 我犯得着吗?我当初就不同意芳芳跟他在一块儿,就是拗不过她……这些年我看得可清楚,就她傻,一个被窝也看不出他是个冷心冷肺只想自个儿。”
当初没拗过, 现在和以后也可能拗不过, 这种事情很难评价。
赵柯叫她一起出去。
赵二奶追问:“你准备咋搞?这事儿好办不?”
赵柯微微侧头,淡淡道:“二奶,我现在是公社书记。”
“还用你特地说?我还能不知道你是公社书记?”
不,她不知道。
赵柯踏出门。
院里院外,胡和志、赵芳芳还有赵村儿大队的社员们全都紧盯着赵柯,只有看门的赵芸芸, 眼神一下一下地瞥向赵二奶, 像是第一天认识老太太。
“我批评过二奶了。”
赵柯视线扫过众人, 并没有在胡和志身上特别停留, “恢复高考是国家的重大决策, 国家需要,我们就要支持,有问题我们要积极地解决问题,而不是用这种激进的方式,制造更大的问题,造成不良的影响。”
大伙儿都在认真听她说话。
赵柯转向胡和志,道:“胡知青,你收拾收拾,先回公社上班吧。”
胡和志和赵芳芳面露喜色。
赵二奶一急,“诶——”就这样儿?
赵柯严肃地看向她。
赵二奶下意识收住话,随即不满地小声嘟囔:“得有个说法吧?”
社员们也都在交头接耳。
他们看胡和志的眼光,同样带着审视。
胡和志梗着脖子回视众人,一副受辱不屈的神色。
大伙儿又有些迟疑,没准儿这都是他们的偏见呢?没准儿他们就是用恶意揣测了别人呢?
所以,当一个人平时的表现出来的人品不那么正面,但没做出恶劣的行径时,到底要不要提前进行审判?
或者,当一个人很有可能会做出不道德的事,但他还没做的时候,要不要提前审判?
这是个伪命题。
胡和志也绝对不会是个例。
赵二奶不是也意识到了吗,一辈子这么长,只盯着一个人,眼界太小了,赵芳芳的人生可能遇到很多坎,她自己立不起来,任何一道坎都能绊倒她。
赵柯不在乎所谓的原著,她只在乎她的人生角色,只在乎她脚下走出来的路。
每一场风吹来,花枝摇曳的弧度都不一样。
赵柯是风,其他人又怎么不会成为风呢?
“芸芸,你去跟大伯拿钥匙,我借用一下大队的喇叭。”
赵芸芸二话不说,迈开步子跑出去找赵新山。
其他人不明就里,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转到大队院儿里。
片刻后,赵芸芸和赵新山脚步匆匆地赶过来,打开办公室的门锁。
赵村儿大队唯一通电的地方就是大队的喇叭,但是乡下的电不稳定,赵新山大多时候做个召集通知,等人到了宣布事情时都是手持个喇叭扯嗓子喊。
不过赵村儿大队现在有柴油发电机,赵新山给赵柯连上。
“呼——呼——”赵新山吹了吹话筒,有声儿,便让开位置给赵柯。
赵柯站在桌前,举起话筒,“全体赵村儿大队社员,听到请注意,再重复一遍,全体赵村儿大队社员,听到请注意,我是赵柯,前赵村儿大队妇女主任,现双山公社书记,接下来,我将进行一场临时动员讲话。”
喇叭声传到赵村儿大队各处,所有人都抬起头。
村子边缘,喇叭声不是很清晰,有些社员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家来,更多的社员开始向大队部聚拢。
学校里,老师和学生们也都侧耳去听。
不止余秀兰,大家对赵柯的声音都很敏感,即便声音很小,他们依然很快就听出是赵柯的声音。
这个时间点,赵柯特意回来,顾校长稍一思索,便让各个班级的老师安排学生们暂停课程,一起去大队部。
大院儿里聚了越来越多的人,赵二奶一家、庄兰和苏丽梅、老师和学生们、村子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我们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靠地,靠山靠水,我们的生存技能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我们口口相传着各种技艺。从前,大伙儿常说,读书有啥用,读书能让我们吃上饭吗?不认字儿我不是照样儿活得好好的?”
“几年前,我成了咱们赵村儿大队的第一个高中生,我进了工厂当工人,我们全家都很光荣。”
“三年前,我成为咱们赵村儿大队的妇女主任,妇女主任管妇女的事儿,管东家长李家短,管鸡毛蒜皮,我是真烦过,不过这事儿咱们说句心里话,你们得理解我,搁你们上来,遇到咱大队有些难搞的社员,也得闹心。”
“赵新山同志、刘三妮儿同志、余秀兰同志还有一些当过大队干部的同志,肯定都深有体会吧?有时候我甚至一度怀疑,刘三妮儿同志和余秀兰同志放下妇女主任的担子时,偷偷一蹦三尺高,可下是解脱了。”
这一句玩笑话,社员们纷纷笑起来,看向村子里“难搞”的人物们,像赵二奶、田桂芝、东婶儿、赵二叔、刘广志……全都是给赵柯的妇女主任工作增添过难度的。
而余秀兰翻了赵柯一眼,气笑了,“胡扯,我啥时候那样儿了。”
赵柯的声音带着笑意,“我还跟咱们大队长争论过,我带着年轻人跟全村长辈们对着干,那时候你们背地里都在骂我刺头呢吧?我还说让咱们大队住上砖房,说了两年多,还没实现……”
赵新山想起以前的事儿,不禁摇头失笑。
社员们也笑着大声反驳:
“一个村儿住着,咋还没有个舌头碰上牙膛的时候。”
“我们那不是没文化没见识,不懂那些吗?”
“大伙儿后来都服气了,要不是你领着年轻人们干,咱们大队咋能保住那么多庄稼?”
“房子现在没盖,但大家兜里都鼓了呀,我们都相信大队、相信公社,肯定能盖上的。”
“你当干部,从来没骗过大伙儿,我们都知道的。”
……
赵柯不需要向谁证明自己,可如果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她会有更大的愉悦和满足感。
甚至于,她听这些的时候,有一种情绪氤氲而生,催使着她的思想产生变化。
赵柯调整情绪,顺着社员们的话道:“所以读书到底能不能吃上饭?事实证明,能,肯定能,一定能。”
“农业科学化、机械化要不要读书?增产创收要不要读书?眼界开阔、妇女解放要不要读书?生活里的方方面面,因为读书产生的便捷和机会,都在告诉我们,一定要读书。”
“现在,高考要恢复了!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更振奋人心的是,高考面向全国,自愿申请、严格审查、择优录取,无论是知青还是工人、农民,都有机会站在同一个赛道上,走向更广阔的平台。”
赵柯鼓励地看向社员们,尤其是一直以来很努力学习的一批人,曲茜茜、春妮儿、潘翠莲、王老三等等。
“我们赵村儿大队所有人都进行了三年的扫盲,有的社员十分努力,你们自己心里就没有期望吗?就不想试一试吗?农民咋了?你们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但不是只能守在这里,知青能考,你们也能考!”
赵柯直接点名,“孙春妮儿同志,女人离婚被戳脊梁骨,你甘心吗?”
春妮儿不甘心,眼里冒火。
“曲茜茜同志,你比谁差吗?别人能看的世界你不想看看吗?”
曲茜茜……想去大学的校园看看。
赵柯又点了两个男同志的名儿,刺激他们的斗志。
大队不少人都控制不住地激动,跃跃欲试,但也有更多的人面露迟疑,“我们能行吗?”
“机会就在眼前,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永远不行。”
赵二奶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推赵芳芳一把,“我们芳芳考!”
赵芳芳又懵又慌,疯狂摆手,“我不行的……”
她顾家顾孩子,虽然也扫盲,可根本比不上春妮儿她们努力。
赵二奶一巴掌拍她后背上,“有点儿出息!咋不行?你不行也得行,要不然等胡和志考上,你一个乡下妇女,给人当保姆人都得嫌弃你!”
她直接就当着胡和志的面儿说:“你不是要考吗?你教芳芳一起考出去,你不带我绝对搅黄你的高考!别以为我说笑话的,我老太婆土埋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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