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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金喜的介绍, 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位宋恂同志是来凑数的。

本来嘛,另三位同志甭管是在哪个部门任职的, 至少都是在职干部。

这位宋恂同志可倒好,本人居然还在党校进修呢!

组织部长显然也知道大家的想法, 不带停顿地继续介绍。

“宋恂同志曾任省海洋渔业公司瑶水支公司革委会主任,南湾县团结公社工业办主任, 南湾县外事办主任,地区外贸局副局长兼任三级联营海产品公司经理, 有着非常丰富的外事外贸工作经验。而且他曾是一名船舶工程师, 正经的船海专业本科毕业大学生,在省渔的船厂供职过三年,这在组织进口渔轮的过程中,是具有极大的优势的, 毕竟是专业人士嘛。”

金喜本人就是渔民出身, 后来虽然通过读书改变了命运,但是亲戚朋友大多还在海上讨生活。

他这些年也一直在关注海浦渔业的发展。

近海渔业压力刻不容缓,征战外海和远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趋势了。

所以他是支持袁正清搞渔业补偿贸易的。

从这个角度出发,他对每一位候选人都仔细考察和筛选过。

他真心觉得宋恂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否则他也不会将党校学员加进大名单里。

这次要组建的公司,与普通的渔业公司不同,它是要与外国渔业企业打交道的。

这就需要公司的主要领导, 是一个拥有外贸、外事、水产和船舶经验的复合型人才。

而且宋恂发表在杂志上的那篇关于补偿贸易的文章他也看过。

可以说与地区新建渔业公司的理念完全吻合。

“我认识宋恂同志, ”外事统战组的冷组长说, “前两年他在外事办工作, 我们经常打交道, 确实是一位能力很不错的年轻干部。不过, 在我的印象中,他应该还不到三十岁,让他接手这么大的一个摊子,是不是太年轻了一些?”

金喜说:“他今年刚好三十岁,参加工作已经十年了,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袁正清也点头附和:“我们要做的这件事是创新的超前的,在公司的初创阶段,正需要有干劲能拼搏的年轻人冲在前头。但是,这次不光是工作挑干部,同时干部也在挑工作。咱们嫌他年轻,他可能还未必想来海浦。”

“个人服从组织,咱们的干部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吧?”

袁正清呵呵一笑说:“我女儿也在那个基础理论进修班学习,所以我知道一些他们班学员的基本情况。这一批学员都是省管干部,毕业以后由省委组织部统一分配。咱们可以跟组织部要人,但是未必真的能要来……”

地区渔业公司还只是草台班子,只有取得了成功,才当得起一句眼光超前,否则就会像上一个失败案例一样。

*

有了一个失败案例,宋恂那篇探讨渔业补偿贸易的文章发表后,被不少业内人士嘲讽了。

不过,他本来就是没有职务的党校学员,他只当看不见,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放下学习和工作,宋恂在暑假期间带着媳妇和儿子们到首都旅行了一趟。

这次双胞胎学聪明了,没有理会老父亲那个点到哪里去哪里的老套路,直接提了要去北京的要求。

作为一对天天听广播的宝宝,他俩也是有些见识的。

像是《北京的金山上》啦,《北京颂歌》啦,《我爱北京XX门》他们隔三差五就会在广播里听到。

文艺爱好者宋延安小朋友,甚至还能熟练演唱这几首歌,所以当爸爸问他们旅游想去哪里的时候,他俩说出了唯一熟记的外地名称。

小哥俩跟着父母去首都玩了大半个月,返程时一家人买的也不是直达省城的火车票,而是那种短途火车票和长途汽车票,经过一些著名城市的时候,便要下车游玩一番。

好在双胞胎年纪小,身高仍然属于不需要买票那一拨里的,给他们的老父亲省下了不少交通费和景点门票钱。

“你们出去一个多月,怎么把孩子造成这样?都瘦脱相了!”孟玉裁搂着两个孙子一通揉搓,满脸心疼。

“妈,你也太夸张了,他俩那小肚子还腆着呢,怎么就瘦脱相了?”宋恂对亲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挺无语的。

因为还要顾及孩子的体力,所以他们这次的行程安排得相当轻松闲适。

北京那边刚刚兴起了跟团游,外国的和外省市的游客都不少,人家那个跟团游像是赶场子一样,每天要去四五个景点。

而老宋家的四人旅行团,清早睡到自然醒,慢悠悠吃过早饭就到九十点钟了,一天只逛一两个景点,而且那娘仨的嘴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一直在吃!

要不是每天的运动量够大,三个人都得像刚蒸好的馒头似的。

“你们天天在一起看不出来,”宋成钧也说,“确实瘦了不少,好像还长了点个子。”

延安慌忙摆手说:“没长个子!要是长得太高,我爸爸下次就不带我们出去玩啦!他不想给我们买门票!”

宋恂:“……”

让他少吃点的话没听进去,这种玩笑话倒是记得挺清楚。

“没事,你就放心长成大高个吧!”孟玉裁被逗笑,“下次出去玩,买门票的钱奶奶给你们出。”

宋恂赞成道:“对,你俩好好奉承奉承奶奶,她可有钱了。比你爹有钱!”

孩子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谁是家里说话算数的那个。

闻言,吉安和延安赶紧把一路上买来的各种小玩意儿翻找出来,殷勤地进贡给奶奶。

孟玉裁被孙子们逗得咯咯乐,大方地给了小哥俩一人一块钱,买冰棍吃。

小哥俩刚收了奶奶的零花钱,没过几天,比奶奶还有钱的亲姥姥就来了省城。

宋恂亲自骑着他那辆挎斗摩托车,去火车站把丈母娘接来了自己家住。

苗玉兰女士搞了大半年的副业,身家已经今非昔比了。

亲闺女见到她的时候,还要调侃一句:“富婆来啦!”

“哈哈哈,最近确实赚了一点小钱。”苗玉兰拉过两个外孙乐呵呵地说,“队里已经搞渔船包产到组了,咱们瑶水是全县第一个试点。你爹跟另两户人家,一起包了一条机帆船。完成任务以后,多出来的鱼不卖钱,全都留着咱们这三家搞副业用。”

“咱队里的船可不少,所有船都包出去啦?”项小羽好奇地问。

“包出去一半左右吧,有些人家还在观望呢!主要是不舍得往船上装制冰制冷设备。那玩意可真是不便宜!这次公社给定的包产标准其实不怎么高,主要还是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等那些人看到效益了,肯定会动心的!”

“咱家现在只有我爹在队里打渔,他自己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宋恂问。

“还行吧,跟以前差不多。不过,你爹说想把老大召回来,让他别在渔业公司干了,回来包一条船,比在渔业公司赚得多。趁着现在还有空余的船可以包,让老大也去包一条。”

项小羽赶紧劝阻:“你可千万别让我大哥回家打渔啊!我大嫂已经跟你一起做烤鱼片了,家里又不缺钱。让他继续在渔业公司干嘛,他在渔业公司上班不只是为了赚钱,以后丫丫和大寨的户口和上学问题都能解决。县里的教育条件比咱们村里好太多了。”

“我把你爹劝住了!赚再多钱也不如有个铁饭碗体面呀。”苗玉兰昂着脑袋,一副土财主的派头,“你大哥二哥的工资,现在都是他们自己留着的,我可不想操心给他们管钱了。老大现在每月能赚个四五十呢,在加上你大嫂每月也有七八十,足够他们一家子花了。”

吉安从厨房里端了西瓜给姥姥吃,蹭到她身边问:“姥姥你能在我家住多久啊?能不能住到我们去幼儿园呀?我还想带你看看我们的幼儿园呢,还能把我的好朋友介绍给你!”

“姥姥呆两天就回去了,家里还有好多活呢!”

苗玉兰这次来省城,是想去省城机械厂购买机器的。

“咱家只有我跟你大嫂两个人干活,本来你二嫂也要帮忙的,但她平时在车间就挺累,如今又挺着肚子,我哪能让她回家还干这个。不过看我们人手不足,她倒是给我出了一个主意。据说省城有卖鱼片斜切机的,跟海味品加工厂的那个机器一样,把鱼放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就是现成的鱼片了。要是有了这个机器,可就给我跟你大嫂省事了,不然我俩整天切鱼切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他们这个买卖赚钱是真赚钱,但累也是真累。

收鱼,洗鱼,剥鱼皮,切鱼片,只有她跟儿媳妇两个人干。

项小羽惊讶地看向老娘问:“娘,你这是真的发啦?刚买了制冷机,又要买斜切机啦?”

这还是她头一回听说个人出资买这种机器的。

“那有啥办法!”苗玉兰一摊手说,“咱家人手不够,我又不能从村里雇人,那不就成剥削阶级了嘛!鱼打了上来,就得赶紧处理,否则就该放坏了!与其剥削人,让人找我的茬,还不如剥削机器呢!咱家那边的大集上,这种零嘴可好卖了,生产多少都能卖出去。等我再卖两个月,买机器的钱也就回来了。”

“只是买机器的话,你就让我二哥来嘛,他本来就是干农机采购的,省城机械厂这边的关系他都能搭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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