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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想到梁序之那样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思,她也不再主动去做什么,就安静站在原处。

窗外夜沉如水,大概马场的贵宾室是专门设计过的,从里边向外,完全看不见下边的观众席,就好像他们是踏在半空。

马场跑道边只有零星几盏灯,再往上,就是墨色的夜空,一弯被云层遮住的月亮悬在头顶。

她和梁序之皆向外看着,不知静了多久,男人漫不经心地出声:“会骑马吗。”

“会。”钟晚顿了下,看向他,扯出一丝很勉强的笑容,“但水平有限,应该只是能坐在马背上让他驮着走的程度。而且,很久没骑过了。”

梁序之无意识转着小指上的银白色尾戒,依旧没看她。

他发现钟晚似乎习惯说这种先肯定,然后再转折的句式。像是逞一把强后又马上退缩。

梁序之朝着窗外微抬下巴,简短吩咐:“去试试。”

钟晚:“……”

她咬咬牙,“好。”

话毕,自我放弃一般阖了下眼,转身快步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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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屋里那群人就在门口不远处候着,见她出来,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送她来马场那位年长些的司机上前一步,礼貌地问:“钟小姐有什么需要?”

钟晚恢复得体的笑容,食指点点楼下,说梁先生要她去骑马。

那群人脸上没任何多余的表情流露,只有司机朝电梯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同我来吧。”

钟晚今晚没有刻意打扮,只穿了浅色的牛仔裤和素白的衬衫,倒正好方便骑马。以她的水平,也不需要像刚才比赛时的专业选手一样,去换马术服之类的。

马场的马都在休息,司机领着她一路离开贵宾室所在的二楼,又到选手侯赛的大厅,跟工作人员吩咐几句,让他们牵马出来。

工作人员对司机也都是毕恭毕敬的态度。

大概因为他是梁序之的人。

等待的时候,钟晚看着环形的赛场跑道,难免紧张。左顾右盼的,时而又站起身,去门口瞅瞅跑道,转头瞧一眼工作人员去牵马的通道。

过了会儿,司机和蔼地对她说:“钟小姐别太紧张。刚才叮嘱过要一匹性格温和些的小马,应该很好控制,不会摔着您。”

钟晚抿了下唇,半真半假道:“我不是担心摔,主要是怕…梁先生不满意。”

她抬起头,看向司机:“您怎么称呼。”

司机笑着说:“钟小姐不介意,可以跟梁先生一样,叫我林叔。”

钟晚朝他点头,“林叔。”

里面牵马的人还没出来,林叔又淡笑道:“梁先生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对您不满意,不用太担心。”

钟晚将信将疑地“嗯”了一声。

她隐约感觉到这位林叔和梁序之关系应该要比他的其他下属亲近些,但又不好过多询问探听什么,也就没再交谈。

等工作人员牵马出来,几人一起去到外面的跑道,钟晚接过缰绳,单脚踩在马镫跨上马背,呼出一口气,保持平衡后,控制马顺着跑道往前走。

她上一次骑马还是两三年前,拍那部青春校园网剧的时候,有一段男主角和女主角一起去学骑马的戏。

当时剧组的人简单教过她,不过钟晚掌握的的确实不多,拍摄前后都有工作人员帮她牵着马,她大部分时间只需在镜头下摆几个造型,骑一小段路做做样子。

马场视野开阔,几乎是在她坐上马背的瞬间,跑道两侧照明的灯光全部亮起,四处都灯火通明的。

一开始感觉太过陌生,钟晚小心翼翼地拉紧缰绳,马踱着小碎步,慢吞吞在跑道上前行。

后来有些适应了,她胆子也大起来,敢把缰绳松开一些,再收紧小腿,让马小跑起来。

待到观众席的对面一侧,钟晚下意识抬头,望向刚才观众席二楼的贵宾室方向。

离得太远,加上贵宾室的玻璃也是单向的,她只看到黑乎乎的一面墙。

但她就是依稀能感觉到,梁序之此刻应该正在看她,他们的视线在马场中央交汇。

她转回头,继续向前。

潮湿的夜风抚在脸上,披垂的黑发迎风向后飘着,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来港岛许久,钟晚放空思绪,久违地感受到自由二字。

……

一圈跑完,钟晚腰酸腿痛,缓慢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工作人员。

林叔领着她穿过狭长的贵宾通道,返回二楼。

途中,林叔笑着用粤语说:“钟小姐刚才骑马的样子很好看,像武打片里的女侠。”

“哪有……”钟晚摸摸鼻子,低声:“看着不傻气就很好了。”

很快,又回到刚才的贵宾室。

钟晚敲了两下门,而后推开。

梁序之依然坐在刚才窗边的位置,背对她,手中拿着茶盏,缓慢搁在一旁的茶几上,脑中一闪而过刚才她在跑道最远端看向他的模样。

“回来了。”

“…嗯。”

屋中还是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加上淡淡的烟草味和茶香,灯光灰暗,组合出陈旧又幽远的氛围。

钟晚刚才体会到的短暂自由立马就被这室内的压抑冲得荡然无存。

林叔没跟进来,在她迈进门之前还给予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懂事地把门带上。

钟晚这会儿才意识到,原本她设想中的状况跟实际情况有多么不同。

她以为会在酒店,或是什么私人的住宅,发生一些不可言说的事。可事实上,她居然在空荡荡的马场骑了一圈儿马。

又想到他梁序之无法行走,却看自己策马奔跑,演员的共情能力让她生出些恻隐。

钟晚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精神,轻声问:“今晚,我们还有别的什么安排吗?”

片刻,梁序之才偏头。

钟晚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少,尤其发顶乱蓬蓬的,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微微泛红,刚才外面回来的缘故,鼻尖还挂着细小的汗珠。

梁序之看着她,不疾不缓道:“你想有什么安排。”

钟晚被噎了一下,脑中又回放他刚才这句话,还是没听出任何指向性的意涵。

她朝他笑了下,“我当然是听梁先生安排。”

又安静许久,梁序之收回视线,抬腕看了眼时间,嗓音清淡:“时间不早了,让林叔送你回去。”

钟晚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好。”

梁序之:“其他的事,之后林叔会再跟你联系。”

钟晚只好说:“…很感谢您,祝您晚安。”

她走到门口,又募地转回身,快步折回去,“对了,梁先生,我还有几个更重要的要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

梁序之没看她,似乎也没兴趣关心对她而言什么事更重要,什么事不重要,薄唇微张,溢出一个音节:“说。”

钟晚定了定神,攥着衣角开口:“我想,给我们的关系约定两年的期限。”

最多两年,无论她所求的事结果如何,她也不允许自己再这样荒唐下去。

梁序之扫她一眼,语气很淡,但没给她任何可供商量的余地,“不需要。即使只有十天,我答应给你的也都不会少。”

钟晚沉默了,并很快意识到他们对这个期限的理解有偏差,她提出的是最长,他以为的是最短。

总之,不会超过两年就好。再解释,倒显得她不自量力了。

“好。”钟晚顿了下,语气不自觉沉重地起来,继续道:“还有就是,希望在我们的关系里,我能保证…我身体的健康和完整,以及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钟晚。”梁序之看到她一本正经又紧张兮兮的模样,轻笑了声,“你当我是什么人?”

“……”

钟晚嘟囔:“这得以防万一。”

梁序之神色也缓和了些,“也不需要。”

他轻描淡写道:“你还是多担心一些,应该担心的事。”

钟晚咬咬唇,歪着脑袋看他,跟他确认:“那这个要求,您是答应了?”

“……”

“嗯。”

钟晚长舒一口气。

梁序之看一眼门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钟晚再次跟他道别,直觉此刻的气氛没有之前压抑了,还跟他挥了挥手,假惺惺笑着说:“梁先生,希望能尽快再见到您。”

梁序之没回应,也没再看她。

钟晚也不太在意,放下手,自顾自推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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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把她送回住处,黑色的宾利停在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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