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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红蕉摇头:“未曾见。奴家怕蛇,还是别见的好。”

卫贵妃道:“有什么可怕。小时候界壁儿钻过来条蛇,我给抓着尾巴一抖,骨节就散了架,贼麻溜……”她惊觉失言,忙咳嗽一声,雍容地进了大雄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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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入闺房,阮红蕉吩咐婢女:“给我煮一壶茶。”

婢女当即架起红泥小火炉,将壶盛满水放在炉子上烧。

等水开的工夫,她又让婢女去后院抓了两只鸡,先将其中一只公鸡割破脖子,从怀中掏出那个瓷瓶,小心地抹上瓶内带泡沫的淡黄液体。公鸡惨叫几声,没多久就抽搐而死。

水冒泡了,阮红蕉将瓷瓶丢进壶里,咕嘟咕嘟煮了好一会儿,才用筷子夹出来。

她又如法炮制了另一只母鸡。母鸡受惊吓,拍打翅膀到处乱窜,半点事也没有。

果然是蛇毒,煮开就失效了。阮红蕉垂目思忖片刻,叫来贴身婢女,让她等天黑就偷偷出门,去找苏大人传个话。

自己则重新更衣打扮,带上那个瓷瓶,坐着马车前往咸安侯府。

鹤先生竟敢挑唆卫贵妃谋害太子殿下,此人绝不止是侯府门客这么简单。阮红蕉怀疑他的房间内不仅有蛇、有卫贵妃私送的求爱信物,恐怕也少不了能揭露其真实身份的东西。只要能找到这类东西,哪怕只是一张与同伙传信的纸条,就能定他的罪。

事不宜迟,若是拖到今夜与卫贵妃约定好的时间,她还未按计划出发去义善局见太子,对方定然起疑。自己丢了性命事小,太子若是遇害,那才叫石破天惊的大事。

阮红蕉乘坐的马车消失在逐渐降临的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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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院中灯火燃起,照着老桃树下的一方烧烤炉。

苏晏正在捣腾自制烧烤酱,时不时提醒小京给架子上的羊排翻个面,以免烤焦。

“小北哥怎么还不回来?再这么磨蹭下去,羊排熟了还没入味呢!”苏小京不满地嘀咕。

院门被打开,苏小北快步走入,身后还跟着个脚步匆促的小货郎。

“叫你买胡椒,你怎么把货郎都带回来了?快点快点,给我胡椒粉……嗳小货郎,你担子呢?”

苏小北拉着苏晏往厅中去。那货郎竟也紧跟着上了台阶。

苏小京在他们身后扯着嗓子叫:“干什么这是……我要的胡椒粉呢?”

“闭嘴吧你。”苏小北掏出个油纸包往后一丢。

苏小京赶忙接住,还想再抱怨几句,忽然闻到一丝焦味:“哎哟我的羊排!”

客厅中,货郎摘下头巾,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女面庞。她忐忑地说:“苏大人,奴是阮姑娘的婢女,前两次纸条,便是奴递给这位小哥的。这次姑娘叫奴来找大人,务必将她的话当面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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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小北,去把豫王留下的侍卫全都集中起来,后门待命!”苏晏急匆匆冲下台阶,一边赶往马厩,一边下令,“阿追!阿追!”

苏小北提醒他:“追哥已经走了,大人……”

苏晏脚步刹那停顿,痛楚之色在面上一闪而过,随即改口:“你叫小京去通知侍卫集合,然后立刻去一趟沈府,告诉沈柒——”

话音未落,便听斜上方有个声音唤道:“苏大人!要找沈大人,使唤卑职便是了。”

苏晏抬头一看,高朔趴在邻居家——不,现在房契在他手上,也算是他家——的檐角上,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高朔?你怎么还趴我房顶……算了,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确实缺人手,你来得正好。”

高朔见苏晏不怪罪,忙从屋顶跃下:“有什么事,大人尽管吩咐。”

苏晏快速打量他:“你武功如何?”

“大人这话问的,陕西一路上您不是亲眼见着了么,卑职什么时候给沈大人丢过脸?说句不谦虚的话,至少不比褚渊那黑炭头差。”高朔答道。

苏晏不通武学,分辨不出荆红追口中的一流二流,既然七郎能和阿追打得不分伯仲,想必他的心腹探子武功也不赖,便说:“那好,你帮我做一件事。胭脂巷的阮红蕉,你认不认得?”

高朔笑道:“花魁呀,当然认得。我为了听她唱曲儿……不是,我为了搜集情报,去过几趟胭脂巷。”

“好,那我就拜托你潜入咸安侯府,找到阮红蕉,将她安全带到这里来。”

“偌大的侯府,大人可有更准确的信息?”

苏晏说:“侯府门客中有个叫鹤先生的,阮红蕉应是去见他了,你可以先从此人所住的房间找起。事态紧急,要快!否则恐怕阮红蕉有性命之虞。”

高朔点头道:“大人放心,卑职必尽力完成任务。”

苏晏叮嘱:“要小心。这鹤先生不是普通角色,你看看能不能找几个帮手。”

高朔道:“大人放心,还有两个锦衣卫探子在附近,我招呼他们同去。沈大人那边,我也会着人去通知。”

苏小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人,侍卫集合完毕。”

“走,我们去义善局。”苏晏出了后门,翻身上马,“无论鹤先生是不是那个‘弈者’,都要做好对方多管齐下的准备。我怕阮红蕉只是其中一条棋路,他另有后手。”

“太子绝不能出事!”他扬鞭催马,在呼啸的风声中带着一队侍卫疾驰而去。

苏小京听到动静,举着手里的长签子追到后门:“那我呢,大人,我能做什么?”

苏大人已然远去。小北瞥了他一眼:“你?继续烤你的羊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