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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立刻缩到了柜台后面,宴云何起身要去街上看,肩膀却被对面的虞钦一按。

“街上太乱,小公子还是不要出去最好。”

看着虞钦那镇定的神情,宴云何按着桌角:“你早就知道了?”

凝神静听动静,宴云何问道:“是官府在拿人?拿的是谁?”

虞钦头也不抬:“明日小公子就知道了。”

宴云何不悦他的故作玄虚,但按在肩上的手迟迟没有松开,叫他动弹不得。

并非真的无法动弹,只是硬是要动,怕又要在这打起来。若是砸坏了桌椅板凳,需要赔偿,那虞大人本就清贫的日子,更会雪上加霜了。

他说虞钦怎么会无事出现在街上,果然是知道了即将会发生的事吗?

这条街上住着哪些朝中重臣,宴云何飞速地在脑海里列过了许多人的名字,最后停在了最不可能,也是最有可能的人身上。

刚回京的吴王!

为什么会抓吴王,难道说……走私火药案,与吴王有关?!

不可能,吴王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成日吃喝玩乐,当年谋逆案后,也有朝中之臣推举吴王,但显然吴王的年纪太大,不符合姜太后以及元阁老的期望。

吴王那段时间更是装病不出,谁也不见,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根本没有争权夺利之心。

成景帝登基后,吴王便去了藩地,这些年亦老老实实的,什么事都没敢闹。

怎么会是吴王呢!为何偏偏是吴王!

宴云何焦虑的并不是吴王到底有没有做谋反之事,而是若吴王真的谋反,那牵连之人只会比想象中要更多。

吴王少年时也曾随军打仗,小有胜绩。

但这点功绩在太子佑仪的光芒下,并不引人瞩目。

不过这些经历也令吴王也有了些人脉积累,如今镇守边疆的祁少连,他的师父,就是吴王的故交。

宴云何满腹疑虑,只想立刻回方府,问一问方知州。

他想到那夜方知州看过账本时,面上流露的神情,是否方知州那时便已猜测到,账本上所勾画之人,会涉及吴王。

为何成景帝会让他不要这么快恢复身份,是因为若吴王真反,祁少连很有可能会被召回京城,边疆不可没有祁少连!他得见陛下!

宴云何坐不下去了,他推开了虞钦的手,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街上灯火通明,士兵的铠甲折射着冰冷的光,不知出动了多少人,队伍长得没有尽头。

行人纷纷退散,本该祭祀的前一日,却将阵仗闹得这般大。

士兵驱赶着行人,宴云何站在街边,立得显眼,就是队伍路过时,也没让开。

有人见他挡路,毫不客气抬起刀背,往他头上砸。

宴云何刚想抬手挡,后颈衣服一紧,刀鞘擦过他的脸颊,留下微痛,他被虞钦拖住,强硬地拉到了酒家一旁的巷道中。

“小公子,不要命了吗?”虞钦语调轻松,一双眼却幽幽地望向外边那位动手的士兵。

将对方的容貌记于心中后,虞钦低下头说:“就算你看见了要抓的是谁,又有什么用呢?”

宴云何知道虞钦是故意扣下他,但他不知道虞钦是真怕他冲动行事,还是单纯想要拖延他,好达到其目的。

他现在不想猜,懒得猜。

“大人,我得回家了。”宴云何说。

虞钦看着宴云何脸上的那块淤红:“我们的酒还未喝完。”

“下次吧。”宴云何随口道。

虞钦伸手撑在墙壁,拦了宴云何的去路,他目光深深:“你真觉得还有下次吗?”

宴云何心尖一颤,些许酸涩涌了上来,确实没有下次。

不管虞钦知不知道游知何的真实身份,他们应该都没有下次了。

再也不会像今日这样,随意说着闲话,吃同一碗汤圆,在冬至佳节,对坐饮酒。

游知何可以跟虞钦这样平和的来往,宴云何不行。

他抬眼,巷道昏暗静寂,路上士兵的声响都仿佛远去。呼吸声清晰可闻,虞钦出来的急,裘衣未能穿上,以至于那手炉中的淡淡沁香,都愈发清晰可闻。

宴云何抬手握住了虞钦胸前的发,刚才落了雪的地方,已经干透了。他伸手勾住了虞钦的脖子,莽撞地往前一凑。

果香与桃花交织,青涩淡苦,宴云何舔过那双薄唇,仿佛品到了些许药味。

他虎牙磨过含在嘴里的唇,使劲一咬,虞钦吃痛,下唇破皮,血液涌了出来。

宴云何手指藏的细针,也在他咬的那一刻,扎入了虞钦的穴位。

他往后退,微笑着舔过嘴角的鲜血,看着动弹不得的虞钦:“再见了,虞大人。”